那是一个有些天气有些阴沉的下午，由于公司最初的创立者也是最重要的人老何的离去，公司的状况有些不佳。老何离开之后，公司也定下来规定，员工必须每年参加一次公司组织的体检（这当然是题外话）。我坐在办公室里，梳理了一下头绪，决定下一步项目流程安排，突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浓浓的乡音，让人倍感亲切。打电话过来的是老周，高中同班同学。老周一向是一个简单明了的人，加之我们关系向来不错，电话里也没什么寒暄，直接了当说要我帮个忙，说是我们以前高中数学老师黄老师的儿子快大学毕业了，他读的是我所在城市一所211的大学，毕业后想留在这里发展，所以想让我安排进我们公司上班。我没有直接答应，就说让他把黄老师儿子的简历发过来。
过去了很多年，依旧记得黄老师那不拘言笑得让人敬畏的神情。黄老师不是我们的班主任，但她管的事情特别多，有一次我从网吧出来被她看见，训了我半天，还吃了学校一个通报批评。还有一次我上她的课打瞌睡，竟然叫我罚站，那次我真是火了，于是和她争辩：老子的数学成绩已经是年级里数一数二的，听不听课无所谓。结果要不是班主任曹老师帮忙，政教处几乎就要给我一个警告处分。
大一暑假回到了老家，听同学说黄老师的丈夫老刘做投资赚了不少钱，后来才知道那个所谓的高回报投资就是传销。在我考研前夕，那个传销组织被取缔了，但在此之前半年，黄老师的丈夫就已经失踪。后来听邻居说，那个传销组织资金链早就出了问题，而之前老刘几乎耗尽了家里全部的钱，还欠了一屁股债，其中不少是高利贷，最要命的是连房子也抵押了出去。那个传销资金出了问题之后，老刘和好几个一起当初做传销的人去找他的上线。上门闹了好几回，几乎每次都是派出所来人处理。后来那个上线跑了，老刘发疯似的闹了好几天之后竟然也跑了。我当时并不知道黄老师当时面她丈夫跑路之后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所经历的艰辛，只是后来听说那些债主几乎把黄老师逼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黄老师还能把自己的儿子拉扯到读大学，着实不容易。
这事儿过去十年，时至今日，各种传销依旧猖獗！身边也依旧有人被骗入传销，比如什么1040、多特币之类的。有时候不光光是那些受害者太贪心，而是骗子的手法太高明。就在前年，一次国庆回老家，有一个初中同学笑话我开这种小公司赚不了什么钱，不如把钱给他搞什么数字货币。那次我通过专业知识好好给他上了一节什么是数字货币的常识课，他愤愤地说了句走着瞧之后不欢而散。今年六月份打电话过来问我借十万，我微信转了五千给他，然后把他拉到了黑名单。
对于传销，我始终认为相关部门的打击力度还不够大，对于相关人员的处罚不够严，而其对社会造成的危害是非常巨大。
很快我收到了黄老师儿子小刘的简历，我随意看了一下就交给了负责人事的同事，也没特别关照，只是说了句通知小刘尽快来面试，如果大家觉得合适，就和他先签就业协议，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老何在的时候就定了规矩，绝对不允许通过个人关系把人搞到公司来，他人不在了，这个规矩我不能坏了。
小刘来我们公司的面试，我正好在外面开一个技术交流会。次日管人事的同事告诉我，这个小刘的各方面情况不是很好，虽然没毕业，但学校的成绩一踏糊，学位肯定是没有的。而且面试时，作为211大学的计算机专业学生，竟然连基本的数据类型和堆栈之类数据结构都不熟悉，但问他如今什么网游流行倒是说得一套套的。同事问我的意见，我说公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家如果说不行就算了。
几天后，老周打电话过来问我情况，我告知实情，并说公司以前的老总刚刚走，我也不能立刻坏了他定下的规矩，否则我很难面对其他人。老周也没多说什么。
两个月后，老周又来到我所在的城市跑项目，约我出来吃饭。席间，老周说黄老师的儿子还没在这里找到工作，能否让我帮一下。我反问为什么不回老家，那里这几年发展得也不错，而且回去之后又不会为了租房之类的头疼。于是老周告诉了我当年黄老师的丈夫跑路之后的事情——黄老师那会儿几乎天天被人追债，有人还闹到了学校，甚至有一次高利贷上门威胁再不给钱要打断小刘的腿。高中时的学习委员就联系了黄老师以前的学生其中包括老周，大家一起凑了大约六万多送过去。那个学习委员又带着老周几个去了找了那些高利贷，在得知了之后那些放贷的人真的没有在去骚扰黄老师，她以为是自己面子大有能耐，并大言不惭地对黄老师说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找她。老周说其实放高利贷的人也知道黄老师这会儿连房子都没了，身上真的没钱，再闹下去也无济于事，于是故作好心地降低了利息。一天一个放贷的人把黄老师叫出来聊了很久，重新签订了一份所谓的还款协议，看似减少了不少债务，其实每月依旧要还不少钱。
而且黄老师面对的债主并非只有这么一家，即便外面给人不停地补课，其收入面对每月还的那些债务来说也存在不小的差距。于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学习委员又开始找同学们筹款，也不知道是她的面子太小，还是当年黄老师教学的时候太严厉，反正这回响应者寥寥。老周说这回一起筹款只有四个人，筹到的那些钱简直是杯水车薪。虽然那个学习委员有些自大得让人看不惯，但不得不说为人还是可以的。她又是网上发帖，又是四处联系校友，这个时候小陆通过学习委员找到了黄老师。
小陆是比我们第一年级的学弟，他父母以前做家具生意的，后来去了外地做木材和玉石生意，而小陆大学毕业之后，留在了老家开了一家绿化公司，老周还做过小陆的分包。小陆出手倒也大方，一见面就给了黄老师一万。不仅如此，小陆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高利贷承诺只收本金和每年两分利息。说到这里，老周说小陆这个人其实不错，待人很豪爽，从不拖欠他们的款项，就是口味有点杂，学生妹、老女人都要。那么我也基本上可以猜到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陆在那之后经常往黄老师家跑，起初只是两人只是聊天，之后小陆对黄老师的动作越来越亲密，或者说是大胆，比如说先是靠近黄老师身边坐下，接着坐在黄老师身边的时候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谈话内容从原先的只是单纯的问候到后来涉及到一些个人私事。用小陆的话说两人保持这样的暧昧其实也不错。只是后来一个债主带着几个家人从乡下找到黄老师要钱，那人是黄老师丈夫老刘的堂弟，因为家里有人住院急需用钱，不得已才过来要债。后来老周打听到老刘堂弟的老婆那会儿的确住院，不过只是阑尾炎开刀，他听说黄老师学生给她筹了不少钱，就以此借口上门讨债。黄老师把这件事告诉了小陆，并向他借两万。小陆那天突然抱住黄老师说只要陪他一晚上就帮她把这笔账给平了。黄老师当即推开他，又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不过很快就向他不停地道歉。小陆故作气愤地摔门而出。过了两天，也许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黄老师打电话给小陆，小陆让黄老师到他家拿钱。黄老师在当天傍晚到了小陆家，小陆说已经把钱打到了她的卡上。黄老师道谢之后想离去，被小陆一把拉住，她几乎没有反抗，在客厅的沙发上第一次和小陆发生了关系。完事后，小陆开车送黄老师回去，因为黄老师的儿子是住校的，小陆又在黄老师的住处过夜，当天夜里和次日凌晨各折腾了黄老师两次。之后小陆再次提出那方面的要求时，每次黄老师都拒绝，当每次小陆都得逞。也许黄老师是走投无路，也许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成了小陆的情妇，不再拒绝小陆。
我很好奇老周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老周说这些都是一次在小陆家打牌时小陆告诉他的。老周当即表示不相信，其他牌友也起哄说不信。小陆当即打电话让黄老师，过了大约个把小时，黄老师果然来了。于是小陆对大家要和黄老师谈些事情，就拉着她去了楼上的卧室。一个牌友还是表示不相信，就偷偷上了楼，回来后说只在门外听到床震动的声音，没那女人的叫声，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真的做那事儿。两人下楼的时候，黄老师虽然衣着整齐，但头发稍显凌乱。她没有离去，而是坐在小陆身边陪他打牌，期间小陆突然抱住黄老师亲了一下。老周看得出黄老师有些生气，但神情中也有一丝无奈。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小陆把自己的公司转给了一个亲戚，然后去了外地帮他父母打理那边的生意，他和黄老师的关系也结束了。而这个时候，黄老师的债务还没还清，而小陆也没留给她太多的钱。只是黄老师与小陆在一年多的时间内保持那种关系，多少会让旁人知晓一点。风言风语很快传出来，几乎没人同情黄老师的遭遇，却对那些风流韵事侃侃而谈。黄老师的儿子小刘估计是在大一的时候知道了其母亲和小陆那档子事儿，之后无论寒暑假都没回老家，毕业了也不想回去。
老周说那之后他开始每月接济黄老师，反正他的公司也赚了不少钱，与其把钱浪费在花天酒地上，还不如做些有意思的事情。我笑他虚伪，他笑了笑说的确也有些动机不纯，然后猛地抽了口烟，说自从知道小陆和黄老师之间的关系之后，他也想看看自己曾经的老师脱光了在自己的身下是什么样子（这是原话）。我问他得手了吗？他摇摇头说没有，你信吗？我信了，没多问。谁知他又说，半年前与黄老师在宾馆里过了一夜。不过两人也就那一夜亲密，之后又恢复到原来的关系。老周说有些事情经历过一次就行了，毕竟只是出于好奇，自己也不是好那口的人。
老周又提起让我帮黄老师的儿子小刘解决工作的事情，我答应了下来。半个多月后，我把小刘介绍到了我一个朋友的公司里当程序员，起初小刘的各方面表现真的不好，只是这小子的工作态度倒是值得肯定，后来被他们公司经营部的负责人看中要了过去，如今已经升了部门经理助理。小刘也经常到我家做客，多次谈话中我感受到了他对于父母的痛恨，特别是对于他的母亲。一次小刘多喝了几杯说他母亲是骚货、被很多人骑，让人在老家抬不起头。我一时气急，上去抽了他一个耳光，对他说，你老头子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你是自己的母亲这样做不对，没错，也许是不对。那你说说当时那种情况，你说黄老师该怎么样做才是对的？小刘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并说那些道理他都懂，只是……他没说出口，但是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自己对于母亲的恨更多的其实只是无奈。
一次回老家的时候，黄老师请我吃饭，席间她不停地向我表示感谢，又热切地询问小刘的情况。我边说话，边打量着黄老师，她的打扮算是得体，虽然四十多了但不显老，只是再也看不到印象中那种自信的神采，唯有让人感到悲凉与一丝的沧桑。
写了一大堆废话，大家不介意随便看看。问题提到的传销和高利贷是我素来深恶痛绝的，国家最近在严打传销，但打击传销活动不是像大多数人想象的那么容易。而对于高利贷，我真的很无语。我们老家那会儿高利贷的人真的很嚣张，上门讨债的时候简直无法无天，即便报了警，往往警察也会说是经济纠纷，他们不能解决。所以我建议大家远离那些所谓的小额贷款公司，因为我可以说那些公司百分百是骗人的。

一声叹息，一地鸡毛。唉！！！